广西村庄、阡陌,村民依山傍水而居;藏区高原,水草,帐篷点缀于雪山下;北京城郊、林荫,虫鸣鸟叫相伴。千百年来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这种人与自然环境镶嵌的生活样貌,随着近年保育思潮的演进,成为国际上广受讨论的「里山倡议」。
环境信息协会今年第二波中国绿色人物交流计划,以里山倡议为主题,邀请四位中国的里山实践者来台交流,以及在台湾农村长期耕耘的慈心有机农业发展基金会分享在地经验,全场超过70位民众参与、座无虚席,现场也开放网络直播,让民众上线收看。
林务局保育组夏荣生组长表示,2010年联合国提出里山倡议目标后,台湾也迅速与国际保育思潮接轨,由于政府单位力量有限,需要结合民间齐心努力推动,林务局2011年起与慈心合作的绿色保育友善农业推广,已累积300多户、超过4000公顷的成果,透过友善农业保育浅山生态,期待能够持续推动努力。像今天的两岸实务交流活动也具十足意义。
两岸绿色人物交流里山倡议经验,左起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校长张赫赫、丽江健康与环境研究中心理事长邓仪、慈心有机农业发展基金会陈荣宗、绿驼铃环境发展中心理事长赵中、大戟自然创始人张颖溢。
论坛首位分享者邓仪,现为丽江健康与环境研究中心理事长。20年来在云贵等地区,无论担任公职或变身NGO工作者,皆致力于保育工作。最初,他为了一草一木与当地农民拳脚相对,在跌撞中渐渐明白:「环保不是饿肚子、以生计为代价的环保注定无法持续。」
邓仪:30年经验验证 保育须以在地人为主体
邓仪渐渐从保护区将人的因素驱逐于外的「野蛮阶段」中反思进化,将当地人的生计纳入,在国际援助下,发展出闻名中外的「草海模式」,并在当地引用欧美的环境教育流派进行「教育」。然而他却发现:这种「补助、执行、结案」的模式,一旦项目结束,当地人极有可能继续破坏环境而落入形式主义。
经历过数个中资、外资基金会的赞助项目,邓仪逐步在观察当地人与环境互动的方式中发现:每个地方几乎都存在着一种敬天畏地的情怀,例如「在丽江如果有人砍了一棵树,他会在树头上,放一颗石头。」
邓仪。周昭蕊摄。
他体会到自然保护议题必须以当地人为主体,并让村民自我管理,提供他们选项、让他们自行决策,但并非替他们做选择,在这过程里。除了环境被保护,村民在过程中逐渐学习自主、拿回诠释权,何况当地人远比外来者有创意且熟知地方脉络。在丽江地区,甚至有村庄自己形成「一旦发现谁家使用农药,全村拒绝与他家礼尚往来和在红白二事中互助」的协议。
张赫赫:一座小山 是人类和浅山邻居共同的家园
而北京自然之友副总干事、创办盖娅自然学校的张赫赫,如数家珍地分享了她们在北京近郊经营的「盖娅˙沃思花园」。两公顷大的农地,位于北京东部的浅山地带。有一半面积处于自然野放、无人为干预的山野状态,透过生态农法及朴门设计的概念,进行分区规画使用,以香草种植、羊群的放牧、生态厕所、手作步道等设施,还有山坡上的果树,自成循环系统,尽量做到自给自足,
「我这次出门前,做了好多西红柿罐头,因为西红柿长得特好!」而白鼻心、石虎、獾等浅山邻居,更是常常前来拜访果树和鸡舍大快朵颐。
张赫赫坦言,对于邻近社区,她并不抱持任何改造目的,她认为作为环境教育工作者,「不见得是为了教化他人,而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。」先过好自己的生活、成为农民行列中的一份子,正向互动与改变自然会发生。
张赫赫。周昭蕊摄。
赵中:一次雪地受困 与藏牧民结下草原保育之缘
而在甘肃玛曲草原的「绿驼铃环境发展中心」创办人赵中,分享他十余年来和当地交织的故事。他自嘲自己有「玛曲情结」—热爱登山的赵中,曾在雪地攀岩、在雪壁上受困33小时,受到藏民援助而获救,也在此认识人生伴侣,从此结下不解之缘。
在一次次的造访中,赵中渐渐发现这个人称「黄河之肾」上游草原的环境危机:例如沙漠化、矿业工程、公路建设、鼠害等,赵中在绿驼铃从业余的社团参与,渐渐转为全心投入,组织透过全职人员与志愿者的参与,在当地进行环境教育、文化传承等工作,并推动社区自然资源共管委员会,试图处理当地因政策改变,从游牧转为定居而造成的草原消失问题。
也由于当地草原因为氂牛养殖数量过多、草原难以承载,赵中与社区共同讨论、决定以生态旅游做为另一个生计出路。
绿驼铃带着牧民代表到青海、四川等进行实地体验考察,回来后再与居民分享,共同讨论如何在村中落实,绿驼铃与社区签订保护协定,每增加6,000元生态旅游收入,减少一头氂牛的放牧,慢慢让牛羊的数目,回到合理的状态。
赵中。周昭蕊摄。
张颖溢:广西壮族里山 社区是游客的环境教育者
来自广西的生态保育博士张颖溢,指出广西有山有海,具有高度的生物多样性。她在2014年创办「美境自然」,专注于广西地区的保育议题。
广西内陆壮族保留区的喀斯特(石灰岩)地形,孕育了许多特有的保育动物。当地的山林分属国有及村民集体私有的土地,由于村民高度依赖当地自然资源,过去在国有保护区的资源利用与保育之间,往往产生激烈冲突。
张颖溢从田野经验中,惊觉当地有一套自己的知识体系与文化,例如当地人对村庄背后的「风水林」极为珍重、一石不取,但风水林以外,丝毫不是村民在意的;野生动物对保育人士而言是珍稀物种,对当地人而言「猕猴讨人厌,但也看习惯了」。动物既是破坏农作物的乱源,又是生活场景的一部分。
张颖溢。周昭蕊摄。
张颖溢以紧邻「崇左白头叶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」的渠楠为例,这个110户、不到500人的小村庄,全球有12%的白头叶猴族群居住于此,居民本想发展旅游业,但张颖溢引导他们去思考观光可能造成的环境冲击,成立民间自主管理的「自然保护小区」,全村共同参与日常监督,制止外来人员盗猎和砍伐等破坏行为,并往自然教育发展、让外来访客用相对谦卑的姿态,向当地自然环境学习。
除了白头叶猴的保育,也带来了社会与文化的效益,例如村内赌博行为减少、孩子开始参与村内的环保与教育活动、妇女们开始恢复壮族的舞蹈传统,村里的凝聚力明显提高。
论坛尾声,慈心有机农业发展基金会陈荣宗博士分享台湾的里山经验,慈心一开始并未刻意响应国际里山倡议,而是在2009年因为官田水雉中毒事件,与林务局推出「绿色保育」的标章与农友辅导工作,而今回顾,无论在推出时间与内涵上,都与联合国里山倡议不谋而合。
无论从藏区到广西、台湾或中国,参与论坛的绿色人物一致总结出:所谓里山倡议,实际上处理的是人地关系崩解的问题,而人只有透过社会关系中才能建立连结,因此要把保育做好,必定是关于人的工作,如何陪伴当地人,重新建立人地伦理关系,才是关键。
2018地球日「绿色人物脸谱」论坛,与会人士合影。周昭蕊摄。
(本文字体已经过繁简转换,编辑:James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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